次日清晨青鳞就接到太后的密报。
密报上朱砂字迹未干太后笔锋遒劲如寒梅映雪:“哀牢土司擅开盐道血藤族觊觎已久。
鹬蚌相争渔利可期。
卿当善谋勿负所托。
” 青鳞望着帐外潺潺溪水忽见几片血藤花瓣飘落。
她唇角忽而勾起一抹冷笑素手将密报凑近烛火看那火焰舔舐着绢帛边缘腾起的青烟在空中勾勒出诡谲纹路。
“来人!” 她唤道“取哀牢山舆图再备十只信鸽。
” 待侍女匆匆离去她又盯着案上青铜镇纸其上蟠螭纹栩栩如生“这鹬蚌之争便让我添把火罢。
” 青鳞的指尖在青铜镇纸的螭龙纹路上摩挲冰凉的金属沁出丝丝血色。
这是三年前太后赐下的物件蟠螭口中衔着的玉珠里养着她亲手种下的噬心蛊。
“将军舆图取来了。
” 侍女捧着羊皮卷的手在发抖昨夜被血藤刺穿的伤口还在渗血。
青鳞瞥见那抹暗红突然伸手扣住侍女手腕在对方惊叫出声前三片血藤花瓣已从伤口吸出。
“告诉灶房今日午膳添一道翡翠虾丸。
” 青鳞将花瓣碾碎在砚台里朱砂混着花汁晕开妖异的紫红色。
侍女盯着自己瞬间愈合的伤口扑通跪倒在地。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羊皮卷在案上铺展的刹那窗外传来信鸽扑棱声。
青鳞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十张素笺上画出不同符文。
当第七只鸽子穿过晨雾时她突然轻笑出声——东南角的哀牢山地形分明是倒悬的龙首。
“原来在这里...” 染血的指甲划过舆图某处原本标注为瀑布的地方泛起金光。
十年前她曾在那个山洞见过刻满螭纹的石碑这是上古的一种天书。
当年怎么也撬不动的青铜锁此刻正在镇纸里发出共鸣。
心下一惊:“难道是乾坤鼎的封印被动了?” 最后一滴血珠坠入砚台青鳞突然将整块墨锭按进血砂。
墨香混着血腥冲天而起十只信鸽的眼瞳同时泛起红光。
它们翅膀上若隐若现的正是太后密报上寒梅映雪般的字迹。
“该给老朋友们送份大礼了。
” 青鳞吹响骨笛无数血藤从溪水中暴起将顺流而下的花瓣织成猩红面纱。
当她戴上这层面纱时瀑布后的山洞里沉睡千年的螭龙血池开始翻涌。
溪水突然倒流。
正在盐道巡视的土司长子惊觉脚下青石板渗出鲜血数十条带刺藤蔓从地缝钻出。
他刚要拔刀却见藤蔓尖端绽放出熟悉的鹅黄小花——那是他昨夜别在侍妾鬓角的离人醉。
“阿绣!”长刀哐当落地。
藤蔓趁机缠上他脖颈时十里外的竹楼里真正的侍妾正对着铜镜撕下脸上面皮。
镜中映出的赫然是青鳞三年前安插进土司府的那个哑巴绣娘“阿绣”。
血藤族祭坛此刻也不安宁。
红绡看着突然沸腾的血池枯手颤抖着捧起浮出水面的玉牌。
那是十年前失踪的圣女信物只是原本刻着“灵”字的地方如今变成了用蛊虫拼成的“鳞”字。
“她回来了那个窥天者!”红绡的喃喃自语。
祭坛四周九百九十九盏人皮灯笼同时亮起。
青鳞站在水榭里看着掌心浮现的两道血痕。
一道连着土司长子逐渐微弱的心跳一道缠着红绡杖头镶嵌的魂珠。
当信鸽全部归巢时她将密报灰烬撒入溪水看着点点星火顺流飘向哀牢山深处。
“窥天者必死!”她对着水中倒影轻笑眼角浮现出与青铜蟠螭如出一辙的鳞纹“谁还记得昭月廿三年的夜?” 溪底突然传来龙吟青鳞发间玉簪应声而碎。
三千青丝垂落的瞬间整个哀牢山的盐道同时亮起血色纹路宛如巨龙睁开了眼睛。
金驼寨里七岁的小龙诺正蹲在吊脚楼前逗蛐蛐阿娘的织布机在廊下吱呀作响混着隔壁阿公修补竹篓的簌簌声织成晨雾里最寻常的苗寨晨曲。
谁也没看见十八道黑影翻过低矮的竹篱笆时檐角铜铃被夜露浸得发哑竟没发出半分警示。
“抓活的!” 领头的刀疤脸杀手压低声音刀刃在月光下泛着青芒。
木楼里传来婴儿的啼哭是龙土司未满周岁的幼女却让杀手们脚步顿了顿——他们要的是五岁以上的男娃。
刀疤脸淬了淬牙忽然听见竹楼后巷传来孩童的笑声几个扎着红头绳的小身影正追着一只花尾巴山鸡跑过青石板路。
小龙诺的蛐蛐罐“咣当”摔在地上被人反手扣住腰腹时还能看见阿娘从织布机前惊起的身影。
阿公的竹篓砸在杀手肩头却被对方反手一刀划过咽喉鲜血溅在晾晒的苗绣上红得比绣线还艳。
整个寨子在刹那间炸开了锅篝火被踢翻木楼腾起浓烟妇女的哭喊混着刀刃入肉的闷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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