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愈发狂暴天地间一片混沌能见度不足数丈。
林渊牵着那几乎冻僵的“少年”在没膝的积雪中艰难前行。
他看似步履平稳实则每一步都巧妙地在雪地上借力为身后虚弱不堪的“少年”分担着压力留下相对容易跟循的足迹。
终于在翻过一道覆满冰雪的山脊后林渊发现了一个被巨石半掩的天然洞穴。
洞口狭小仅容一人弯腰通过但内里却颇为干燥足以遮蔽风雪。
他将“少年”安置在洞穴最深处那里寒意稍减。
“待在这里别动。
” 林渊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
少年(萧绰)蜷缩在还带着林渊体温的青袍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双狼一般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全然的依赖和一丝不安。
她看着他转身走出洞穴消失在风雪中心头猛地一紧仿佛失去了唯一的依靠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上那件宽大的青袍。
不过片刻林渊便去而复返。
他怀中抱着一大捆干枯的灌木枝和几块富含油脂的松木肩头甚至还扛着一只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已被积雪掩埋冻毙的野兔。
他的动作迅捷而有效仿佛对这严酷的环境了如指掌。
他在洞穴中央清理出一块地方熟练地用火石引燃枯草小心地添上细枝很快一团温暖跳跃的篝火便在洞穴中燃烧起来橘红色的光芒驱散了黑暗与一部分寒意也映亮了少年苍白却逐渐恢复血色的脸。
林渊沉默地处理着那只野兔手法干净利落。
他将最肥美的后腿用削尖的树枝串好架在火上慢慢炙烤。
油脂滴落在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肉香开始在洞穴内弥漫。
少年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饥饿感如同火烧般灼痛着她的胃。
但她依旧强忍着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渊的动作看着他被火光映照得棱角分明的侧脸。
林渊将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兔腿递到她面前。
“吃吧。
” 少年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林渊又看了看那诱人的食物最终还是抵抗不住本能接过兔腿也顾不得烫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久违的食物温暖了她几乎僵硬的肠胃让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几不可闻的喟叹。
“慢点吃还有。
”林渊的声音缓和了些许他自己则只撕下一小块肉慢慢咀嚼着。
吃饱后暖意融融连日来的惊恐与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少年的眼皮开始打架。
但她强撑着不敢睡在这陌生的环境面对这个强大而神秘的陌生人她本能地保持着最后一丝警惕。
林渊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他没有靠近只是坐在篝火的另一侧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闭目养神。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洞外呼啸的风雪与潜在的危险。
然而后半夜少年开始发起高烧。
或许是之前冻伤太过严重又或许是骤然放松后身体的应激反应。
她蜷缩在青袍里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口中发出断断续续、含义不明的呓语身体不住地颤抖。
林渊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他眉头微蹙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起身走入风雪之中。
这一次他去了更久。
当他回来时天边已泛起一丝微光。
他的发梢眉宇间凝结着冰霜裤脚也被雪水浸透手中却多了一把带着泥土的、形态奇特的根茎和几株蔫蔫的草药。
他顾不上休息迅速将根茎捣碎挤出些许汁液小心地喂入少年干裂的唇间。
又将那些草药放在石头上碾碎解开她破烂的衣衫将她手脚上最严重的冻伤处仔细敷上。
他的动作专注而轻柔与昨日击杀饿狼时的凌厉判若两人。
冰凉的药汁和草药缓解了身体的灼痛与瘙痒少年在迷糊中感受到那份细致入微的照料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午后。
风雪稍歇几缕天光从洞口缝隙透入。
篝火依旧在燃烧添了新柴。
她身上的高热已退冻伤处传来清凉舒适的感觉。
而那件青袍依旧严实地盖在她身上。
林渊坐在洞口附近正望着洞外被积雪覆盖的世界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回过头。
“感觉如何?” 少年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她看着林渊看着他眼中那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深邃回想起昨夜迷迷糊糊中感受到的照料心中那片冰封了许久的坚硬之地仿佛被这篝火与无声的守护悄然融化了一角。
她张了张嘴用沙哑干涩的声音第一次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带着试探也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孺慕: “……兄长?” 林渊看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站起身将烤好的另一只兔腿递给她。
“吃完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 他没有询问她的来历没有探究她的身份仿佛救下她、照顾她不过是路见不平随手为之。
但这份于绝境中施以援手、于病弱时默默守护的恩情却已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少年萧绰的心上。
她接过食物小口小口地吃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守在洞口、为她遮蔽了所有风雪的身影。
依赖的种子已在这冰天雪地中破土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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