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从松花江面卷过来裹着冰碴子往人骨头缝里钻。
夏张氏把围巾解下来三绕两绕缠在德昇的脖子上那围巾原是块染蓝布洗得发白边角磨出了毛絮可裹在孩子颈间总比寒风直接啃肉强。
德昇望着远处松花江的冰面泛着青灰色的光像一块被老天爷摔碎又勉强拼起来的大镜子。
北风萧萧冰碴互相摩擦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倒比人声更热闹些。
“就在这儿歇脚吧。
”夏张氏和大表哥说声音被风吹得打颤。
她指了指江汊对岸的几间土坯房。
那是片废弃的屯子。
说是房其实更像是被雪埋了半截的窝棚。
只有两间马架子还勉强支着顶另一间的屋顶塌了大半露出黢黑的椽子像只断了肋骨的野兽。
大表哥和夏张氏商量后就在江汊边落了脚。
刚进马架子时德昇以为屋里能比外头暖和些可掀开草帘的瞬间一股混着霉味的寒气扑面而来比屋外的风更钻心。
屋顶的破洞能看见天铅灰色的云低低地压着像是随时要塌下来。
夏张氏找了个破铁锅是从塌了的那间屋里捡的。
锅底有个小窟窿她用黄泥混着碎布堵了勉强能烧水煮东西。
她每天天不亮就去江汊边凿冰把冰块抱回来放在锅里烧。
锅底沉着几粒高粱米少得可怜像几颗被冻僵的牙。
是从老家带出来的最后一点儿粮煮出来的水带着点淡淡的米香。
孩子们捧着碗喝得津津有味。
实在饿极了她就掰一块冻得发白的酸菜帮子塞进嘴里慢慢嚼冰碴子硌得牙根发麻酸水顺着舌根往心里流。
夜里果然下起了雪起初是细沙似的雪粒打着破洞往下落后来变成雪片簌簌地飘。
有些直接落进夏张氏铺在炕上的草垫子里沾在德兴的发间天亮时又结成了小水珠儿。
德昇把自己那件打了三四层补丁的棉袄脱下来裹在德兴的身上。
德兴睡得沉小脸蛋冻得通红眉头皱着像是在梦里也在挨冻。
德昇自己套了两条棉裤都是夏张氏用旧衣服改的裤脚短了一截露出脚踝冻得发紫。
他蜷在草堆另一头膝盖抵着下巴夜里冷得实在受不住就往德兴身边凑凑兄弟俩挤着能借点体温。
天快亮时德昇忽然觉得膝盖烧得慌他摸了摸不是热是冻得发疼疼里带着麻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
他借着从破洞透进来的微光低头看膝盖冻得透亮泛着青白色在昏暗里倒像两盏发着冷光的小灯笼。
他没敢惊动夏张氏只是把膝盖往草堆深处藏了藏心里想着等天亮了太阳出来就好了。
可那几天太阳总躲着不出来。
荒原上还滚着冬雷轰隆隆的从东边响到西边又从西边绕回来像是老天爷得了风寒不住地咳嗽。
每回雷声滚过马架子就跟着颤屋顶的破洞落下更多的土渣。
德兴总被惊醒瘪着嘴要哭。
夏张氏就把他搂在怀里拍着背哼老家的调子哼着哼着自己的声音也发了颤。
大表哥从旧褡裢里抖落出一把黄澄澄的豆种。
那籽儿黄得发亮在土炕上铺开像一片金色的沙滩。
“这是临来的时候三爷给咱留的豆种”大表哥搓着手哈出白气“今冬育好了开春就能种这里的黑土地养庄稼错不了。
” 夏张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蹲在炕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拨弄着那些籽儿每一粒都圆滚滚的带着泥土的气息。
豆种娇贵的很。
泡在水里用干净的湿布盖着。
放到炕上用热乎气儿暖着不能冻也不能伤热。
等长成叶片再填黑土画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土格子每个格子里都留一棵生机勃勃的幼苗。
那天夜里她没睡守在炕边借着一盏小油灯的光不停地把籽儿翻来翻去。
油灯的光昏昏黄黄豆大的火苗晃悠着把她的影子投在糊着旧报纸的窗上歪歪扭扭的像一棵被风吹斜的稗草看着单薄却透着股不肯倒的劲儿。
夏张氏整夜地守着初萌的种子在她的精心侍弄下冒出雪白的嫰芽儿长出翠绿的叶片。
她不敢眨眼怕一闭眼这点儿生命的绿色就被冻土吞没了。
德昇夜里醒了看见娘还在翻籽儿她的手冻得发僵每动一下都要先搓搓。
可眼神亮得很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德昇没作声悄悄把自己的裤脚往下拽了拽盖住脚踝他想等开春了娘就不用这么熬了。
移苗那天来得比预想的早一些可倒春寒也跟着来了。
风刮得比冬天还凶卷着土粒子打在人脸上生疼。
大表哥说这天移苗虽冷可冻土刚化墒情好苗儿容易活。
夏张氏背着个筐里面装着育好的豆苗儿德昇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瓢要往移栽的坑里浇水。
德兴非要跟着。
他踮着脚裹着德昇那件棉袄像个圆滚滚的棉花包。
小手扒着瓢沿儿想帮哥哥扶着瓢。
可那瓢是葫芦瓢桶是铁皮的被寒气冻得冰凉。
德兴的手刚碰上就“哎哟”叫了一声他想把手扯回来可皮夹在了铁皮上猛地一拽“嘶啦”一声一层嫩皮被撕了下来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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